mistiel

一个日常便秘更不出文的同人文写手(鼓励是为了更好的创作,谢谢各位的支持)

青石砥(9)


乌衣庵就在不远处的景山上,山前遍布桃林,此时已经开花了。


萧睿鉴牵着那匹颇具人性的矮脚马,缓步走在石板铺就的小道上,发出清脆而有节律的脚步声。

日头已经沉下半轮,天色晦暗,只留下几丝残光斜斜落下。


萧睿鉴站在门口敲了敲,一个三十上下的比丘尼小步快走而来,行了一礼。


“施主,天色已晚,我们要闭门了,你还有何事吗?”


“大师,敝姓萧,乃是前几日来礼佛的萧夫人子侄,劳烦进去和萧夫人通报一声,就说她的侄儿来接她回家。”


“那施主请稍待。”


她往里走去,叫过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尼嘱咐了几句,又往里去了,那个小尼站在那,往门口颤颤巍巍的望了一眼,小心翼翼的走出来。


“施主,我们乌衣庵是不让男子踏足的。”


“小师傅,这个规矩我当然知晓,只是我婶婶来此清修多日,家中叔父记挂,遣小侄来接人回去。今日天色已晚,才在此等候,不想冒犯贵寺。”萧睿鉴说着朝门口退了两步。


那小尼姑点了点头,算是理解了。


这时候那匹马不安分起来,摇了摇头,往后挣,想脱出缰绳,‘咴咴’两声,前蹄离地而起。


萧睿鉴用力牵了牵缰绳,有些窘迫的笑了笑,惹得小尼姑低下头去。


“惠然,怎么还不去做晚课。”


“诶,是惠明师姐啊,有客到。”


旁边过来了一个年纪相仿的比丘尼,好奇又拘谨的看了眼门外的萧睿鉴,悄悄和那个叫惠然的耳语了一番。


萧睿鉴看着惠然临了还想拉她师姐的衣袖子,可真是个怕羞的女孩子,他又往外面退了退。唐突佳人非君子所为,虽然面前的是个出家人。


“萧小官人,这是萧夫人让你转交的信件,还特别交代你早些回去,夜路难走。”先前的静慈师傅踱步而来,递上一封信。


“诶——,小师傅,我叔叔让我来接婶婶,现在连面都见不着,我怎好独自回去?”


“该说的,萧夫人都已经写在信里了,小官人只管送去交差,此时上马尚能追光,还请惜时。”


还待说些什么,庵堂的木门缓缓关上,遮住了那一抹霞光。


纵马疾驰难追日,夜色无边驻人足。


没了日头,风凉刺骨,萧睿鉴又想起刚刚弃置的斗篷来,心下后悔,朝手呵了口气,白雾消散,那一丁点的暖意都化在风里了。


到城门口的时候,萧睿鉴倒是又看见了自己的斗篷,只不过披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。


萧睿鉴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,那个男人似有所感,回望过去,他的动作没逃过旁边那个人的眼,少年老成,板着个脸,看起来身份要高些。


萧睿鉴进了城里,先前的那个男人,在背后闪出来,“小公子有事见教?”


饶是撵狗捉鸟惯了的宁国公,也不禁被吓一颤,冷汗刷的下来。


萧睿鉴:该不是歹人吧,入了城再动手,不会那么傻吧?


萧睿鉴脑袋瓜子僵硬着转不过来,想装作没听见,屁股底下这马倒突然通些人情世故来,转过弯来,然后六目相对。


萧睿鉴:“哎呀,天这么晚了。”眼睛一下子往天上望,装傻扮懵,然后把马头往回扒拉,蹦嘚蹦嘚的骑走了。


“怪,怪,怪,这人真怪,少爷,你说是不是。”郭洪奎搔了搔后脑勺问。


“有什么怪的,你穿着人家的斗篷,他多看你两眼怎么了,他不看你才奇怪。”顾思林笑道。


“啊,不会这么巧吧,我这路边捡了没一盏茶功夫就碰上人正主了,他怎么不要回去?”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。


“你说人家为什么丢路上,当然是不要了,现在又怎么会向你要回去。”顾思林翻身上马。


“那你怎么知道衣服是他的呀?”不怎么明白。


“你不觉得你身上披得和他穿得料子差不多吗?镶边又俱是云纹。”顾思林笑得更深了。


“哦~,大户人家,有钱,有钱,没穿没烂就丢了。”感慨完后随即跟上。


豫王府后门悄开,萧睿鉴瑟缩着把马牵了进来,愤愤然的一脚把门踢上。


“哎呦!”门背后的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

萧睿鉴一乐,转过身来看着暗处,“我还以为你小子猫去哪了呢,躲在这角落干什么,吃饭了吗?”


“主子都没回来,小的怎么敢先用,一直在这候着呢。”冯全苦笑,上去拿帕子掸掉萧睿鉴身上的浮尘。


“这马你给我牵走,最好以后都别让我见着。”萧睿鉴把缰绳往他身上一甩,气哼哼的往前走。


“啊——,爷,这是怎么了?”把绳子牵着,冯全有些不知所措。


“我不喜欢就是了。”萧睿鉴回头瞪他,好看的眉眼都快竖了起来,嘴也翘起来了。


可这是王爷的马呀,我怎么敢随便处置,冯全左右为难。


“快点昂,我还要沐浴。”人一溜烟的就进去了。


冯全:。。。。。


萧时垕在书房里,踱过来踱过去,往外面不时看两眼。


“四叔。”


“哎呦。”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萧睿鉴,萧时垕拍拍胸口,“你小子走路没声儿啊?”


“啊?”萧睿鉴张着乌亮亮的眼睛茫然看着他。


“咳,下次进来要通传,没规矩。”萧时垕恢复严肃。


“略,知道了,四叔。”萧睿鉴吐吐舌头。


“那个,你婶婶呢?”萧时垕问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

“喏,这是婶婶让我转交的,其他什么都没交代。”萧睿鉴表示已经尽力了。


“好,我知道了,厨房给你留饭了,先去吃吧。”萧时垕故作镇静的借过信封。


“侄儿告退。”萧睿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,一出门,撒欢的跑出去,黑漆漆的也不怕被绊着。


看着他走远了,萧时垕急忙拆开信来。



“爷。”冯全又突然出现在萧睿鉴面前。


“走走走,膳房吃饭,赏你吃上回那个山楂糕。”手一挽,拉着就走。


“谢主子。”冯全可不敢真让他牵着自个去膳房,他有几个脑袋和爷平起平坐,得了赏也不能忘了自己身份。


饭后,萧睿鉴在后花园溜溜哒哒了好几圈,也不见他那四叔有什么表示,想是烦恼得很,婶婶也不在家,也没什么好消遣的娱乐。


“冯全,更衣。”萧睿鉴看了看天上阴云密布,想了想还是早点洗洗睡觉。



半夜,敲起钟来,九九八十一响,龙驭宾天。


萧睿鉴躺在床上,半身冷汗,惊醒过来。


外头伺候的冯全匆匆忙忙进来,悲着脸,帮他穿上衣服。


宫门这时候还没开,宫外已经一片挂白,婚庆暂停,娱乐消遣禁止,路上的人影也萧条起来。


顾玉沁听到消息连夜赶回来,操持起家事。


连年征战,国库空虚,依先皇遗诏,丧仪一切从简,新帝即日继位。


萧睿鉴被送进宫里,他爹爹承袭大统,代替君王披麻戴孝的人就是为人子者。


他对那两位哥哥一向生疏,大哥萧铉在国子监课业繁忙,和他很少相见,就算见面也没什么好聊的,至于二哥萧铎,老是跟在大哥后头,对他这个三弟万分不待见,至于其他的姐姐妹妹,自小养在那些娘娘膝下,哪会和他这个寄养在外的皇子相处。


“阿源?”萧时璧叫他的时候有些不敢认,毕竟他很少见这个儿子,平常也只是通过老四知道些近况,四弟和顾氏成婚多年,迟迟不见动静,他甚至有意把这个孩子过继给他们。


“臣请问圣躬安和否?”第一次对着君父请安,动作稚气僵硬,不过规规矩矩。


“下去吧。”萧时璧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,没有回他。


萧睿鉴低着头,有些不敢相信,眼睛刚要往上看一眼,萧时璧咳嗽了一下,他的脑袋就又低了回去。


“臣告退。”悻悻然的退出去,萧睿鉴的心也沉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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